已亥杂诗 291

故阁峥嵘已劫灰，又看新阁上烟煤。断碑无日不浓墨，古砌新秋犹杂苔。江阔鸟疑飞不过，风轻帆远趁先开。天高地迥诗囊小，收拾不多空一来。

一代风流尽，修文地下深。斯人不重见，将老失知音。短日行梅岭，寒山落桂林。长安若个畔，犹想映貂金。青琐陪双入，铜梁阻一辞。风尘逢我地，江汉哭君时。次第寻书札，呼儿检赠诗。发挥王子表，不愧史臣词。

万物余一体，九州余一家。秋毫不为小，徼外不为遐。不识寿与夭，不知贫与赊。忘心乃得道，道不去纷华。近迹以观之，尧舜亦泥沙。庄周谓如此，而世以为夸。

开窗如见碧油幢，新竹春来过屋长。渐近柴桑旧家路，清风来报稻花香。

良金美玉信难偕，好物其来最受埋。盗跖免兵非积善，仲尼无土反成猜。中孚既若须为信，无妄因何却有灾。莫若致之为外事，心源可乐是昭回。

闻说南轩下，澄然洗客心。不风兰自馥，非雾竹常阴。檐影閒云过，棂光淡月侵。兴来谁与语，抚弄膝间琴。

人静重门深亚。朱阁画帘高挂。人与月俱圆，月色波光相射。潇洒。潇洒。人月长长今夜。

野云半肩，寒雪一颠。海树珊瑚月，岩松琥珀年。眼合觅不见祖，心空初不留禅。森罗万像纵横说，相与证明输我然。

大琛酒价旧知名，樟树姑洲得并行。晨起亟思谋一醉，远钟已作叫岩声。

凉风洒疏雨，过我池上林。感此望岁怀，酌酒相与吟。残花犹动目，飞泉时惊心。徘徊将归驾，清醉方自今。

何事相寻向此游，入城不似出城幽。山於屋外参差见，水到门前款曲流。树腹半空栖伏翼，竹梢初动蔓牵牛。分明记得前回过，斜月疎钟到客舟。

草堂无物伴身闲，惟有屏风枕簟间。本向他山求得石，却于石上看他山。

生世何用早，我已後此翁。颇识门下士，略已闻其风。中年见二子，已复岁一终。呼我过其庐，所得非所蒙。先朝群玉殿，冠佩环群公。神文焕王度，喜色见天容。御榻谁复登，帝书元自工。黄绢两大字，一览涕无从。似欲托其子，天意人与同。历数况有归，敢有贪天功。集古一千卷，明明

千里携书谒帝阍，如君忠义出天根。筳篿已卜回渊听，寸草还思报厚恩。且共渔樵谈帝霸，岂无豪俊整乾坤。细吟窗下庐山句，亦欲乡人访道原。

晚田既废麦初耕，冠盖侵星独出城。但见饥寒号岁晚，不闻箫鼓赛秋成。仓无农父千斯庆，税比周人什一轻。抚字从来须守令，莫辜圣世念疲氓。

共入夕阳寺，因窥甘露门。 ——升上人清香惹苔藓，忍草杂兰荪。 ——郑符捷偈飞钳答，新诗倚仗论。 ——段成式坏幡标古刹，圣画焕崇垣。 ——张希复岂慕穿笼鸟，难防在牖猿。 ——段成式一音唯一性，三语更三幡。 ——张希复

老去悲长剑，胡为独远征？半生戎马换，片语玉关行。乱石冲云走，飞沙撼碛鸣。万方新雨露，吹不到边城。

涧分南北两源通，绕转春山翠几重。偶尔混然成一派，滔滔东去共朝宗。

杂英纷已积，含芳独暮春。还如故园树，忽忆故园人。

我将西归老故丘，长江欲济无行舟。宦游已如马受轭，衰病拟学龟藏头。三年学舍百不与，糜费廪粟常惭羞。矫时自信力不足，従政敢谓学已优。闭门却扫谁与语，昼梦时作钧天游。自従四方多法律，深山更深逃无术。众人奔走我独闲，何异端居割蜂蜜。怀安已久心自知，弹劾未至理先屈。